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木讷这事,如果干的好,就叫深沉。

似乎太多的花兒都是開放在溫暖的春夏,特別是那些野外的花,經霜耐寒淩風而開的,除了寥寥的幾種,人們也不會想到更多。一如生活中,在最艱難的境遇裏,能綻放出最美的笑容的,都是那些堅強的人。

而在這個極北極遠的山區城市,一年中有七個月的寒冷天氣,那肅殺的冰封雪蓋,似乎已將一切美好凍結。曾問過一個遠方的朋友,在零度的天氣裏,會有什麼花兒開放。她想了想,告訴我,是雪花!的確,在我們這裏,有時九月末就開始飄雪,那時夜裏的氣溫,就是在零度左右。在她的印象中,那樣的環境裏,只能有雪花盛開,雖美麗,卻寒冷。一種沒有溫度的綻放,只能點染眼睛,卻無法溫暖心緒。

在小興安嶺,每年的深秋,在寒冷初臨的時候,入目的便是繽紛的五花山。遠遠望去,山披彩衣,紅楓青松,黃楊白樺,還有各種成熟的野果,就如在山上開了大朵大朵的花,而且愈冷顏色愈是清豔。這是比雪花更早開的五花山,直到第一場雪到來,山嶺才漸漸素淡起來。

作為一年中最冷季節的開始,這種綻放是極動人心魄的。而想起我們面臨生活中即將到來的種種艱辛坎坷,卻常常彷徨猶疑,就算有信心度過,也是心緒沉重。而我的一位朋友,卻是不同。她早就預見了自己未來生活的苦難,也知一切終不可避免,卻是依然微笑如初,仿佛要到來的並不是自己的生活。如今已經明白,她只是在宣泄著一種心緒,一種希望。所以迎寒而開,雖終會被霜雪掩蓋,可是那份美好的希望卻直透嚴寒。

當冬天快要過去的時候,又一個零度的季節來臨。與最初的零度迥異,最初只是漫長寒冷的開始,此刻卻是溫暖的開始。雖然同樣的寒冷,可是內蘊卻生動無比。這個時候,依然有花兒開放。

在向陽的山坡山穀,殘雪殘冰和初融的水混合在一起,構成了一種零度的困囿。就在這冰雪和水中,神奇的冰淩花開始笑傲。那簇簇金色的小小花朵,如一小團火焰,點燃了漫山的冰雪。它是一年中開得最早的野花,在這片山山嶺嶺中,所有的溫暖與美麗都從它開始。

是的,看著冰雪中綻放的冰淩花,沒有人不為之動容。那些柔弱的燦爛,總能喚醒在漫長寒冬裏被冰封的心情。想起祖父,他生前極開朗樂觀,每天笑容滿面,說話幽默詼諧,常常能用自己的心情感染別人。而別人卻不知道,祖父當年曾經曆了怎樣的流離喪亂和無可計數的苦難波折。可是再苦的生活也沒能奪去他臉上的笑容,就如那些冰淩花般,在冰封雪蓋中漾出暖暖的深情。

在零度綻放,是對未來苦難的一種樂觀與希望,也是對美好生活的一種展望和開始。生活本來就是如此,生活就在那裏,自冷自暖,可是只要心存希望,那麼,所有的風霜都不能凍結一張溫暖的笑臉。就像那些綻放在零度天氣中的花兒,開始或結束,都是最美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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