千禧十三年初,余修于学业,暂居关东,离乡甚远,时多有惆怅之感,然匪思乡。余嗜观古人之籍,今重阅《洛神赋》,亦悲亦同,哀于陈王,近日清明,余思校之初传一异闻,曾有一生,每至三更,必于A楼自言,余略加修饰,作此陋文祭之。其事曰:
某日三更之时,梦魂乍惊归体,了无睡意,余遂步于院之中庭,风意凌寒,月色阑珊,渐生归巢之意。及至学楼,闻微微呜咽之声,此楼素寒,空楼人去愈显阴抑,余心有所忌,欲走之。然恐内有所需助,走之便匪本意,遂入楼内。
至于楼中,四面具暗,少许辰月之光自琉璃顶溅溅而下,沁染几许流银。余难以观其大貌,唯觉泣声愈明。心悸之感愈加,悔意倍增。然事已至此,无回头之理,问心无愧,何惧也?遂向传音之处寻去。其楼蜿蜒曲折,廊腰缦回,如龙盘卧。泣声回荡往复,而不知其所在,靡靡之音,无从寻也。余至顶楼,空无一物。遂意兴阑珊,欲归也。
及至大厅,突见丽人,余始屏息,其状若何,如此述之:“其息飘然,其气馥郁。似蓬莱幽篁,若星池玉莲。星池玉莲,微曳婉转若所盼;蓬莱幽篁,扶风轻俯增灵观。静而观之,隐隐兮飘然若去;动而察之,靥靥兮形若散华。其肤,雪无色兮玉无瑕,馨之芷兮花亦华。其神,星月隐兮风拂云,双目耽兮思无涯。月灵流身,辰魂铸躯,色泽绝佳。螓首微倾,蛾眉略蹙,别生芳华。唇若朱丹,齿若珍玉,莹莹亮珐。指若青葱,手若柔荑,轻垂身下。纤腰束素兮如风抚柳,玉足踏光兮晶晶动漾。芰荷为衣兮芙蓉为裳,紫薇为饰兮玉蟾为琅。步步踟蹰兮烛魂轻摇,声声轻咽兮梨雨带花。
余观其美兮心已逝静,悔遇之晚兮空留残影。渐移莲步兮凌波渡岚,朱唇微启兮问汝为何人?余述所闻兮余其所见,见其微诧兮气若芷兰。余赞其美兮询其所故,其默默兮垂首轻顾,唯曰其姓月兮名清明,余心之爱怜兮不忍续续,约于明日兮于此复见。 日复一日于此良会兮,四目对而言昏;弃寝忘食唯等见兮, 流眄而诉心悦。
奈何黄泉现世兮两界渺渺,纵有见时兮终归空了。 人鬼殊途兮无力回天,怀其残灵兮无言泪千。怅怅然然兮若有所失,冥冥黯黯兮不知所祈。心跃跃兮无生,夜寐寐兮无眠。每日重归兮似有所盼,众人讥笑谓余病兮 ,余默默盈泪无言。
后人每至三更 ,过A楼皆闻一人独吟“悼良会之永绝兮,哀一逝而异乡 ”声孤寂哀寥,然厅无人。校方遂取一铁链悬于顶,铁性金,是谓天地之义气,常以肃杀而为心,其声寒,呈商调,商则伤也,聚其寒气,寒重则可压,再无其声。
余以《镇魂曲》收束,人鬼殊途,岂有良果?徒增伤悲矣。
雨霖铃·镇魂曲
黄昏枯叶。坐高楼叹、寒雨渐切。音律顿挫微觉,花未开,已然凋谢。如辰珠目盈泪,似烛魂轻曳。纵如此、却无人问,独留缕残影问错。奈何黄泉分两界,谁人怜?人鬼殊途别。庚花刹那已逝,夕子时,碎金散雪。欹枕忆颜,只觉倾人倾国笑靥。哀梦魂、纵有亦虚,更哪堪梦灭?
